出生于年
妈妈杨苡
已经岁了
在我的画本里
妈妈渐渐老了
我也老了
年和年的母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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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青春我来画
第一次画妈妈是在年,我们一家(除了姐姐)刚到东德莱比锡不久。为了安排这个上学过早的小女儿继续学习,妈妈煞费了苦心。十一岁,不大也不小,不懂事也懂点事,正经的小学毕业还考上了初中,为出国破例保留了学籍。所以嘛,文化课不急学,倒可以学点在国内没条件学的,比如艺术。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小姑娘本来就有这爱好呢。于是钢琴、绘画,甚至还想加上舞蹈,几乎要填满大人们上班不在家的时间。今天回忆妈妈当年此举,八成想将自己在天津中西女校的那些课程,延续到女儿身上了。作者12岁生日在莱比锡蔡特金公园作画舞蹈课后来免了。钢琴按部就班一周回课一次,不算用功,也缺灵气,至今还是个半吊子。倒是钢琴老师,莱比锡高等音乐学院高材生张仁富成了妈妈可以推心置腹谈心的人。舒传曦老师正攻读莱比锡高等美术学院,传统的教学,画写生,画真人。他让我多画写生,每次回课,到我家检查作业。自然,爸妈和小弟成了我的模特。一天,顽皮的小弟玩累了,赖在妈妈身上,六七岁还要哄睡觉,被我画下。旅居国外的日子,虽有派来专做家务的德国女工,会厨艺的妈妈也常下厨房,用平锅做卷心菜包肉招待周末来打牙祭的中国留学生,一来就是七八位,那是嘴馋的我和弟弟开心的时光。初学绘画笔下的妈妈(铅笔,)女生们和妈妈一样都穿着出国定制的服装,浆洗挺括的衬衣束在呢料腰裙里,妈妈的气质,会搭配穿着,让年轻女孩们很是羡慕,自然她们也是我画的对象。妈妈很少当面夸我,包括后来的写作,等我出版了好几本书后,也顶多说点“不错”“打九十分吧”,更多的是挑毛病。许多年后,外婆感叹“早知静如(妈妈的学名)让女儿学画,还不如当初让她自己学呢”,多少流露出对这个小女儿个性我行我素的复杂心态。年七七事变后,舅舅从英国给外婆写信,劝她允许妈妈离开天津,说妈妈的性格不合适留在沦陷了的天津,外婆这才放手让妈妈去了西南联大。哪知联大偏以自由闻名,教学自由,选师自由,结社自由,师生打成一片,让妈妈觉得自己像只飞出笼子的鸟儿,开心极了。今年吉林电视台来拍摄,导演还问过她到联大的感觉,她爽快地回答:“当然好啊,自由啊!”我懂妈妈说的自由,更多的是指中国人决不当亡国奴。她参加过漫画班,写过抗战诗,要不是旧式家庭约束,妈妈真的完全可以成为一个驰名中外的女画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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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眼睛最有神
异国那些新鲜多彩兼有风雨的日子,过得好快。尽管德方大学和中国大使馆都有挽留爸妈这两位优秀教师之意,但妈妈还是执意回国,就像妈妈当初执意要带孩子出国才肯上任一样。后来才了解她曾对我的钢琴老师透露自己的忧虑:这里的生活太熟悉习惯了,怕是赶不上国内的社会主义改造。
回国前,我们和老师一起过了六一儿童节。有一天,大家一起出游,在蔡特金公园,穿着绿底大花系腰带布拉吉的妈妈,在草地上款款走来。前几天她问我有没有这张照片,想给帮她做口述历史的余斌看,我马上找出了发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