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丨首发于百家号:小陈茶事
丨作者:村姑陈
《1》
不吃酸梅时,熬一锅酸梅汤是夏季消暑不错的选择。
《红楼梦》第三十四回中,贾宝玉挨了父亲的打,众人都因此心急如焚,宝玉却“只嚷干渴,要吃酸梅汤。”
但对于村姑陈而言,大夏天最酣畅淋漓的事,不是一杯简单的酸梅汤,而是喝一大杯温凉的白牡丹,再配上一小碟冰得镇齿的酸梅。
酸梅是需要加点糖熬煮的,不然新鲜的果子只会令人酸得倒牙。
大颗熟透的青梅,加上一点点冰糖,熬煮得晶莹剔透,刚从冰箱拿出来时,冒着丝丝缕缕的凉气。
用叉子戳起,咬破酸梅,一口将这酸甜的果肉吮进嘴里,醇厚而清冽的清甜果汁从丰厚的果肉中沁透而出,冰糖的甜丝丝滋味激发了果肉的甘甜,舌头和唇齿都能感受到这酸梅肉的质感。
这时再啜饮一口白牡丹,花香和果香交织,沁凉的双重降温,几乎会有一种透心凉的错觉。
因了酸梅的刺激,此时的味蕾变得更加敏感,入口的茶汤更添几分甜润,放下茶杯,只有一声长叹,才能抒发此时的爽快。
酸梅之于盛夏,是一抹俏丽的点睛之笔。
可这酸梅滋味落在老白茶身上,却显得突兀无比。
也许是因为暑热的势头,这梅子味的老白茶又有着卷土而来的趋势,借着这清甜的酸梅果肉,今日便来说说那些香气各异的老白茶。
《2》
老白茶的香气中,会有梅子味、巧克力味的“种子”吗?
如今说起老白茶,药香和枣香都显得不够有噱头,反倒是带有巧克力味和梅子味的所谓“老白茶”,逐渐成为了市场的“新宠儿”。
巧克力醇苦,梅子酸甜,再搭上干燥沉郁的老白茶,怎么看都是一个词——不登对。
怎么个不登对法?这便要从老白茶的真实香气说起了。
构成老白茶香气的芳香醇类物质,在正常陈化的过程中,根本不可能孕育出巧克力味和梅子味这些异类。
老白茶特殊的香气是多种成分综合作用的结果。
白茶鲜叶中的芳香物质,有以苯甲醇、苯乙醇、芳樟醇及其氧化物、水杨酸甲酯、橙花醇、香叶醇、橙花叔醇等为配基的糖苷类香气前体。
这些香气,有的负责花香,有的负责果香,其中花香大约占据了六分之五——大半壁江山。
而随着时间的陈化,酶促作用的增强,白茶香气的主要特征成分,开始转化成含量较高的雪松醇、棕榈酸、三甲基硅酯棕榈酸,以及萜烯类和β-紫罗酮等物质。
正是这些物质的相互作用,构成了老白茶的陈香。
而老白茶的药香,是雪松醇,配合p-紫罗酮等芳香物质,在时间的陈化下逐渐催化而出,故而随着时间,花香渐淡,而药香此消彼长。
故而,老白茶的香气,是在岁月陈化中有理可依、有迹可循的变化,药香、陈香、草木清香或是难得的枣香,都是白茶中自带的芳香物质正常孕育而出的。
但带着酸调的香气,和巧克力这种带着焦熏感受的诡异滋味,出现在老白茶身上极其突兀,不异于见到一朵牡丹开出了水仙花、牵牛藤上开出树上的栀子花。
白茶的香气基因中,根本没有引出酸调的种子,又怎么能陈化出酸梅味和巧克力味?
《3》
正常老白茶香气,是什么样的?
暂且扫开突兀的巧克力味和梅子味,回到眼前这饼储存良好的老白茶身上,让它告诉我们,正常的老白茶,该有怎样的香气。
老白茶的香气,基本都是按照新白茶的香气基调转变而来的,而这个转变之旅,依靠的是优质白茶中的丰厚物质和优秀的加工工艺。
茶叶的鲜香嫩香,需要制茶师傅的一双巧手,才得以展示。
也只有内质丰厚的茶青,才有足够丰厚的芳香醇类物质,这些香气物质,在加工中经酶促作用和热化反应转化,形成了新白茶的香气特征。
陈化存放的过程中,氧气的参与,使得茶叶中的酶物质进行交换转化,老白茶的天然陈香就此而出。
打开老白茶的包装,俯身细嗅,白茶新茶时期清鲜的毫香、草木香、花香等,随着时间一年年的沉淀,从纯然的清爽,变成了以沉郁成熟为主基调的馥郁沉香。
细细辨认这干茶香,能嗅见纷杳多变的药香,草木老去后的陈香郁郁,还未被转化的一点花香和毫香,这些才是老白茶正常的茶香。
药香,是老白茶药性的显露。
老白茶中的药香,并非熬煮过后的中药那种苦涩的滋味,而是属于干草药的特殊气息,这香气中能捕捉到当归的沉郁,金银草或是夏枯草的迷人清鲜,又仿佛带着紫苏的浅浅清雅。
陈香,是老白茶时间的证明。
老白茶中的陈香,是最难以描述的一种香气,它是植物老去后的清香,是草木的嫩香经过时间转变后的岁月痕迹,仿佛老树年轮般的印记。
枣香,是老白茶品质的勋章。
只有品质足够优秀的老白茶,才有如此的枣香甜蜜,仿佛大枣蒸熟透后渗透而出的温暖香气,是来自于茶叶中的果糖果胶的陈化,只有内质足够丰厚,才能有足够的甜香支撑枣香的形成。
这种香气并不是人工制成的金丝枣的甜腻,反而干爽怡人,微清微甜,沁人心脾。
光是这些香气,便足够令人沉醉,那么市面上横行的梅子味巧克力味老白茶,究竟从何而生?
《4》
老白茶为什么会出现梅子味和巧克力味?
话分二处,先说说梅子味的老白茶。
梅子,重在一个酸字。
无论是酸梅汤还是青梅,亦或是制成蜜饯的梅子,都有着甜度难以遮掩的酸度,但水果中的酸,是源自果酸的塑造,是甘醇酸、乳酸、苹果酸等物质塑造的特殊酸调。
但水果中的这种天然形成的酸,放在其他食物的身上是极其罕见的。
尤其是那些原本不含有酸度,却在后期拥有了酸味的食物,其实都离不开发酵这一过程。
像是小麦、高粱或是糯米,都能通过人工干预的“发酵”,来拥有自己本不应该有的酸度,这种酸,绝非天然纯粹。
故而老白茶中的梅子味,其实也是一种不正常的“酸”的体现。
白茶作为一种微发酵的茶类,在自然陈化的过程中,重重包装和保证存茶环境的干燥,都是为了防止老白茶发酵过度、霉变变质。
但梅子味的出现,却是一种悲哀的证明——老白茶发酵过度了。
只有在白茶储存的过程中,包装或者存茶环境出了差错,过度的水汽被老白茶吸收到茶叶中,破坏了原本的干度,日积月累,茶叶中的水分淤积,难以溢散,便成为了白茶重度发酵的最佳条件。
这种肆无忌惮的发酵,催生了老白茶不正常的酸,故而有了梅子味老白茶的出现。
而巧克力味老白茶,是一种烘烤过后的滋味。
这种味道对于巧克力是好事,但放在老白茶身上,都是不合时宜的体现。
这种烘焙过后的特殊感受,放在六大茶类中,或许只有重焙火的岩茶才有可能拥有,然而白茶的工艺,根本就与重度烘焙无缘!
萎凋烘干这两道工序,无论是只有清风日光相伴的日光萎凋,还是文火慢烘的烘干,都不可能让白茶拥有重度烘焙的香气,岩茶尚且会退火,更何况存放已久的老白茶,更不可能长久地拥有这种诡异香气。
于是巧克力味的出现,其实却是老白茶变质的证明。
只有受潮、霉变、重发酵,才是孕育出巧克力味的根源。
两种殊途同归,无论是梅子味的酸,还是巧克力味的焦熏,都是老白茶变质受潮后的产物,但这些原本应该躲躲藏藏的香气,为何能够成为市场里老白茶的新“招牌”?
《5》
为什么梅子味、巧克力味反倒成为老白茶的“招牌”?
市场的导向,其实不过因为茶商手中有什么茶,就得绞尽脑汁推销什么茶。
但却不是所有茶商手中的老白茶,都能储存良好。
白茶这种极易受到储存环境影响的茶类,并不是多少人能够大量储存出来的,经年累月的仓储成本,并非所有茶商茶农都能够轻易承受。
一、保持湿度温度的成本极高。
白茶是一种储存过程中极易受到周围环境影响的茶类,水汽,是扭曲白茶灵魂的一大祸患,高温,则是破坏白茶香气和滋味的推手。
为了保持40%-45%的湿度,和25-30度左右的温度,储存好老白茶,空调和抽湿机是不可避免的机器成本之一。
而除去购置这两种设备的金钱,长时间开启空调和抽湿机保持温度和湿度的电费,才是更让茶商和茶农心痛的付出。
于是为了省钱,有些茶农便放弃了空调和抽湿机,也放弃了对存茶室温度和湿度的保证。
这样随意的存茶,白茶自然也随意地陈化出了酸味和甜腻的霉味。
二、存茶室的成本极高。
白茶的娇贵,不仅需要温湿度的保证,更需要存茶环境的进一步保护。
好的存茶室,需要为长时间存放的茶叶制造一个“榻榻米”模样的木板,离地10公分存放白茶,避免地面的水汽入侵茶叶的包装,对内部的茶叶造成影响。
大容量的存茶,存茶室的四周也需要木板环绕,避免水汽积年累月,丝丝缕缕地入侵茶室。
但这种“矫情”的要求,却不是每个茶商或者茶农能够负担得起的,即使明知白茶容易变质,却迫于成本,不得不忽视它变质的事实。
如此,梅子味和巧克力味的老白茶,开始诞生。
这些存坏了的“老白茶”,不卖,岂不是要砸在手中?
于是茶商灵机一动,巧嘴簧舌的推销下,原本缺陷反倒成为了卖点,变质而生出的酸味霉味,反倒修饰成特殊的“香气”。
懵然上当的茶友,把这些茶叶抱回了家,却不知道顶着这宣传浑水摸鱼的,其实都是那些本来就已经变质存坏了的白茶。
当梅子味和巧克力味成为“招牌”,声嚣尘上的谎言背后,是多少变质?多少霉变?和多少上当受骗后的无奈?
《6》
当老白茶变质后,才会开出了霉变的梅子味、巧克力味的花。
这种不道义的香气,反倒成为了朦胧的画皮,遮掩了无数茶友的眼睛,将茶友引诱进变质老白茶的深渊。
枣香的馥郁、药香的沉静、枣香的甜蜜,这些属于老白茶的正常香气,都被谎言层层掩盖,零落成泥。
当劣币驱逐良币,真正的老白茶被梅子味、巧克力味老白茶驱逐,又怎么足以知晓真正的老白茶,该是什么模样?
原是清风茶,可怜梅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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