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上午,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广汉三星堆博物馆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了“考古中国”重大项目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阶段性成果,进一步明确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实证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1进一步明确三星堆遗址祭祀区
年,三星堆遗址祭祀区新发现6座祭祀坑,次年10月启动正式发掘。昨日,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发掘执行领队冉宏林介绍了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阶段性成果。
据了解,年至年,祭祀区共计开展发掘面积平方米,基本确认了祭祀区大致呈西北—东南走向的长方形分布范围,与北侧紧邻的三星堆城墙平行,面积将近平方米。
冉宏林说,祭祀区内分布的商代遗存均与祭祀活动有关,包括年发掘的1号祭祀坑、2号祭祀坑以及此次新发现的6座祭祀坑,在8座祭祀坑的周边分布着矩形沟槽、小型圆形或矩形祭祀坑,以及南侧的灰沟、西北部的建筑。西北部的建筑平面呈长方形,面积仅80余平方米,建造程序复杂。灰沟、建筑基础以及小型祭祀坑出土有金器、有领铜瑗、跪坐石虎、跪坐石人、石琮、石璧、玉凿、绿松石和象牙等珍贵文物。在现有祭祀区表面堆积第5层之下还分布着埋藏整根象牙或相对完整玉石器的祭祀坑,表明该祭祀区延续使用时间较长,目前发掘的6座新祭祀坑为代表的祭祀遗存为该祭祀区偏晚阶段遗存。
祭祀区之外的区域以及祭祀区叠压的早期堆积均发现居住遗存,夹杂较多灰烬、烧土颗粒和破碎陶器,被祭祀区叠压的居住遗存年代最晚距今约至年,祭祀区之外且叠压祭祀区的居住遗存,年代最早距今约年。
2出土文物近件
截至年5月,3至6号祭祀坑已经结束野外发掘,其中3、4号祭祀坑进入整理阶段,5、6号祭祀坑正在开展实验室考古清理,7、8号祭祀坑正在进行埋藏文物提取。
祭祀坑平面形制可分为宽长方形、窄长方形和近似方形三类,8号祭祀坑面积最大,约19平方米,5、6号祭祀坑分别仅有3.5平方米和4.1平方米,面积甚小。面积越大深度亦越深,3、8号祭祀坑最深,深度均超过2米,5号祭祀坑最浅,深度只有50厘米上下。所有祭祀坑的方向均非正南北向。
冉宏林说,6座坑共计出土编号文物近件,其中相对完整的文物件。3号祭祀坑出土件,包括铜器件、金器件、玉器件、石器88件、陶器11件、象牙件、其他15件;4号祭祀坑出土79件,包括铜器21件、玉器9件、陶器2件、象牙47件;5号祭祀坑提取23件,铜器2件、金器19件、玉器2件;6号祭祀坑只出土两件玉器;7号祭祀坑出土件,包括铜器件、金器52件、玉器件、石器1件、象牙62件、其他68件;8号祭祀坑出土件,包括铜器68件、金器件、玉器件、石器34件、象牙件。
各号祭祀坑都有较为典型的文物。3号祭祀坑的金面具、铜顶尊跪坐人像、铜顶坛人像、铜顶尊人头像、铜戴尖帽小立人像、立发铜头像、铜爬龙器盖、铜盘龙器盖、铜大面具、铜圆口方尊、铜兽首衔鸟圆尊、铜小神兽、神树纹玉琮、刻纹玉器座。4号祭祀坑的铜扭头跪坐人像。5号祭祀坑的金面具、鸟形金饰、象牙雕刻。6号祭祀坑的玉刀、木箱。7号祭祀坑的龟背形网格状器、铜顶璋龙形饰、三孔玉璧形器。8号祭祀坑的金面罩铜头像、顶尊蛇身铜人像、铜神坛、铜巨型神兽、铜龙、铜立人像、铜戴象牙立人像、铜猪鼻龙形器、铜神殿形器盖、石磬等。
冉宏林说,在7、8号祭祀坑里,发现了大量造型独特、精美又暂时无法定名的文物。7号祭祀坑一件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最为独特,该青铜器网格为浑铸法打造,却在网格中存放了一件椭圆形玉石,推测可能刻有符号或者覆盖丝绸等。8号祭祀坑顶尊蛇身铜人像、铜立人像、铜龙、铜戴象牙立人像、铜猪鼻龙形器、铜神殿形器盖等文物,造型均为中国青铜时代前所未见。
3祭祀区研究成果丰硕
随着考古现场发掘的持续进行,出土文物清理及保护工作也在同步进行。
据了解,清理工作按照《三星堆祭祀坑出土文物保护修复(清理)规程》等多项制度和规范,从操作行为、分析检测标准、清理流程、成果指标等方面实现三星堆祭祀坑出土文物保护修复科学化、规范化、标准化。
据介绍,通过保存环境电化学监测,探索环境与青铜器腐蚀的关系。采用显微观察,发现多件残存丝绸遗迹以及玉器制作、使用痕迹。利用显微CT、扫描电镜能谱、拉曼光谱分析技术对部分典型青铜器、玉器基体、锈蚀产物结构和成分、铸造工艺做了初步分析。这些研究为文物保护修复措施提供依据,为文物信息和价值阐释提供科学支撑。
例如,整理阶段,经过精细、规范化清理和可逆物理固型,使大口尊、圆口方尊、顶尊跪坐人像、顶坛跪坐人像、扭头跪坐人像及金面具、金面罩等一批“重量级”器物实现“站立”并面向公众展出。目前已经清理青铜器77件,玉石器件,金器44件,象牙根(段),象牙雕刻残件46件。
此外,采用显微观察发现出土的20余件青铜器、象牙表面发现了纺织品赋存;发现4号祭祀坑灰烬层残存纺织物及丝线痕迹,采用酶联免疫技术发现4号祭祀坑灰烬层中有蚕丝蛋白。通过X射线探伤、CT扫描等现代检测技术,发现3号祭祀坑出土小铜人像采用芯骨铸造工艺。运用显微观察、高光谱和微纳CT分析,初步判断4号祭祀坑灰烬层没有明显分层;4号祭祀坑灰烬层中发现了竹亚科、楠属、阔叶树材、棕榈科、芦苇、禾本科、甘蓝、大豆、菊叶香藜、少量碳化稻等植物,其中竹亚科占90%以上,该结果对研究四川盆地同时期环境具有重要意义。采用红外复烧测温方法得知4号坑灰烬层燃烧温度为℃左右。
值得注意的是,从氨基酸残留含量和微生物活跃程度看,各祭祀坑内有机物质存在严重降解,但仍然能检测到丰富的有机物质。其中,脂肪酸分析说明祭祀坑存在明显指向动物脂肪的有机物证据。蛋白质组学检测到黄牛、野猪蛋白质成分,结合商周时期祭祀特点,黄牛、野猪很可能被用作祭品。
4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年代
三星堆遗址自从年首次发现以来,开展了多次考古工作,基本摸清楚了遗址的分布、堆积状况、遗存面貌等。特别是年抢救性发掘了1、2号祭祀坑,为研究提供了珍贵线索,当然也遗留了祭祀坑的年代、功能性质、埋藏物关系等问题。
确认了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是此次发掘成果的重要意义之一。考古人员对近个样品进行了碳14测年,测年数据集中在公元前年至年,出土陶尖底盏、陶高领罐、陶敛口瓮等与金沙遗址兰苑地点同类器物形制近似,可知除了存在打破关系的5号祭祀坑和6号祭祀坑年代稍晚之外,其余几座坑的埋藏年代一致,为商代晚期,距今约3年至年,解决了过去30年来关于祭祀坑埋藏年代的争议。
意义之二是多学科研究丰富了三星堆文化内涵。此次发掘发现了青铜大面具、扭头跪坐人像、神坛、玉刀等之前未见的器物,丰富了三星堆遗址的铜器类别;研究认为三星堆的铜器铸造工艺为范铸法和分铸法相结合,采用了铆接、芯骨等技术;通过显微观察和丝蛋白分析在多个坑中发现了丝绸,填补了西南地区夏商时期无丝绸实物的空白;4号祭祀坑通过植物考古明确坑内灰烬主要以竹为主,另有楠属、阔叶树材、棕榈科、芦苇、禾本科、甘蓝、大豆、菊叶香藜等,表明古蜀国的气候温暖湿润,祭祀区紧邻河边且植被茂密;残留物分析显示祭祀用牲有黄牛、野猪等,诸多新发现呈现出更加完整、丰富的三星堆遗存种类和文化内涵。
实证三星堆遗址所属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次发掘的若干新器物显示出三星堆遗址与国内其他地区存在的密切文化联系,3、8号祭祀坑发现的铜尊、铜罍、铜瓿为中原殷商文化的典型铜器,3、4号祭祀坑发现的玉琮来自甘青地区齐家文化,3、7、8号祭祀坑发现的有领玉璧、玉璋、玉戈在河南、陕西、山东以及广大的华南地区都有发现,各祭祀坑大量发现的金器则与半月形地带自古有之的金器使用传统相符。而神树、顶尊跪坐人像以及大量龙形象器物则表明三星堆遗址的使用者在自身认同、礼仪宗教以及对于天地自然的认识与国内其他地区人群相近,无疑确切表明三星堆遗址所属的古蜀文明是中华文明的重要一员。(记者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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