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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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7/24 23:44:00

8

“我只是把我应得的拿回来。权力、荣华、还有你。”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即便声音颤抖,我也依旧努力大声说,只期望尽快引来人。

“为什么?你可以爱萧慎就不能爱我呢?”元景昱似乎也起了怒气。

“晏玥!当年我们都谈婚论嫁了,你却突然进了宫,你告诉我,是萧慎逼你的是不是?你还爱我是不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抓着我要给我戴上那对发钗。

“我是自愿的!”我奋力挣扎,大叫着“放开!放开我!别碰我!”

突然一个人冲进房间把他扯开,把我搂进怀里。

“你听不见她说别碰她吗?”千雁风的声音里压着怒意。

元景昱紧紧地盯着千雁风和我,我害怕地下意识缩了缩。

“自愿?当年我们不才是情投意合的吗?”元景昱轻笑着,又蹲下捡起了蝴蝶发钗,一只蝴蝶的翅膀摔歪了。

“阿玥,我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但你现在收下好吗?”他他双目赤红着把钗子递到我面前,声音宛如祈求。

那钗子是我与他的定情信物,收下和答应他没两样。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我强撑着冷声说道。

元家几百条人命横亘在他和晏家之间,我们之间的可能早已一起被埋在了西北的风雪里。

他不知道,我的手上也沾着他家人的血,他以为罪魁祸首只有萧慎。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在西北的五年里,每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我都是靠想着你过来的,我以为我们一直相爱着,”他似乎终于放下了对我的温柔,“你先无情,休怪本王无义。”

元景昱再次看向了我,眼里的愤怒和怨恨烫得我一颤。

“晏家上下,都关在本王的私牢里,他们过得如何,还能过活几天,看你表现了。”

语毕元景昱一甩长袖转身就走。

我僵在了原地。

元景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哪怕用我家人的命,也一定要抓住我吗?

或许,让我们变得不可能的,不是血淋淋的人命和七百里的风雪,只是这一千多个日月交替之间,当初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

元景昱仍大步走着,他暗红色的斗篷在雪幕中翻滚,已走出了不近的距离。

我猛然回过神来向外跑去。

怀绿抱着斗篷跟在我后面,“娘娘!身体要紧!披件斗篷吧!”

我跑得太急,不小心踩住长裙摔了一跤,身后追着我的侍女惊呼起来。

膝盖和手都很痛,但我还是爬了起来,千雁风抱着狐裘追上来了,他用那雪白的狐裘裹住我,我却一把推开他,任由斗篷滑落在地,踉跄地追上前面的男人。

“昱哥哥!”我一把从身后抱住他。

“我那……都是气话。”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的服软让元景昱很是受用,我们谁都不提起从前的事,扮演着旧时的亲近。

他又一次来我宫里坐时,我再次开口问道:“你能不能让我去看看我的家人们,我爹爹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这冷天我怕他在牢里受不住。”

元景昱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他只是说:“晏函一切安好。”

晏函是我爹的名字。

“我只求我家人平安便好,”我垂着头说道。

元景昱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发髻上别着那对蝴蝶钗。

“定不会伤害到你家人。”他温温柔柔地说着,眼睛却不敢和我对视。

“明日发配晏函去关北做刺史。”

关北,那都是元景昱当年被贬的区域,他这真是尝到了拿我家人威胁我的好处了!

我抚上他的手,“关北也好,平安就好。”

但我心中却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王妃又来催了。”元景昱的侍卫低声报道。

元景昱从不在我这里过夜,因为程寄雪日日都来催,估摸着也是没想到元景昱又和我搞到一起了吧。

元景昱慢慢地品完了杯里的茶,拉过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9

元景昱走后,我便让千雁风跟着他去看看我父亲的情况,可竟是到了半夜三更还没回来。

我翻了个身,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娘娘!曹太妃急着找您!”怀绿突然急匆匆地来报。

我赶忙披件外袍出去看,只见向来稳重的曹容德此时却焦急地在宫里来回走。

“太后娘娘!”一见我她便扑上来急着说:“今日我去书房接皇上回宫用午膳,就发现皇上不见了!”

“我想让千侍卫去找皇上,可是千侍卫也不见踪影,宫人们翻遍了皇宫也不见这两个人啊!”

小太监急匆匆地赶来,人还没进宫门声音传了进来:“傍晚宫门守卫说看见了定远王带兵抓走了千侍卫!千侍卫受伤了流了满地的血!”

元景昱到底在干什么?!

我直接勒马赶往定远王府。

直到定远王府房间门口我才翻身下马。

我一进厅里,便看见千雁风被侍从抓着押在地上,身上都是伤,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攥着一根发簪,那是我爹爹发冠上常插的。

那覆着一层暗红色血液的玉质的短簪摔碎了一角,中间横着一道裂痕,裂痕里已经有了血沁。

不知道是多少的血,泡了多久才会有的样子。

他一见我便泪流满面,声音悲切:“娘娘,荣国公死在牢了。”

“那牢房里,全是血啊……”

我心中仿佛地震,僵硬地望向元景昱,那一刻,我与他之间的那道裂缝如有实质,他家人的血和我家人的血从裂缝里满的溢出来了,顺着我的痛苦蔓延到我的眼睛里。

“你不是说,我爹娘性命无忧吗?”

“怪不得你不让我见他们。”我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颤抖。

“我没有,阿玥,不是我……”元景昱惊慌地冲我解释。

这么多年,我竭力避免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极度的愤怒让我已经无法冷静,我一把抢下我身边侍卫手里的剑直直刺向元景昱。

却有无数只裹着甲胄的手拦在了我面前,我愤怒地想要再上前一步,再往前一步,我的剑就能让元景昱也流血。

可一摸蓝色的影子闪了过来,抓住了剑刃。

程寄雪眼里带着十分的恨意,鲜血从她握住剑刃的指缝里流出,也从我的手臂流下。

程寄雪另一只手攥着一根金簪,那簪子从我的小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但我竟然感受不到手臂的疼痛,因为我的心脏剧痛无比。

“见过太后娘娘,见过九殿下。”曹丞相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我的侍卫一拥上前将我拉了回去。

那金簪划破我的大袖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长剑和金簪都当啷坠地。

曹丞相进门便直接跪了下来,“老臣刚刚查到,太后娘娘的侍卫千雁风实乃先皇第九弟,幼年因战乱流落民间。”

御林*侍卫长也突然跪下,冲着千雁风行礼:“臣等拜见九殿下萧千雁。”

“你果然早有预谋!”元景昱目眦欲裂,冲着千雁风嘶吼道。

我一时跟不上形势的变化,心里还在呆呆地想着,我再也摸不到我爹爹的大胡子了。

“娘娘!娘娘找到皇上了!在定远王府的柴房里!”

侍从嘶哑的声音传来,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侍从抱着萧辰赶过来。

“辰儿!”我连忙要去抱他,又怕我满是鲜血的手吓了他。

但萧辰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死死地抱着我哭泣着,甚至一只手已经抓在了我流血的小臂上。

“皇上…皇上的眼睛被*瞎了。”侍从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行。

我愣住了,萧辰虽然是晏琬和萧慎的儿子,可他从皱巴巴的小娃娃一直到今天粉雕玉琢的机灵孩子,都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长大的。

那么清澈的眼睛,竟说瞎就瞎了?

我回头望向元景昱,元景昱的表情竟是惊慌失措。

寂静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颤抖着声音喊道:“定远王……反了啊!”

定远王的*队与皇宫的*队瞬间战作一团。

千雁风,或者应该说萧千雁,则半跪在我面前,“恕臣没有提前告知娘娘,此处危险,皇上的眼睛也急需救治,娘娘先回宫,我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混乱的人群中仿佛只有我俩静止着。

我沉默地望着他。

突然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把我向后扯去,萧千雁箭步上来抓住我手臂。

可在握住我满是鲜血的手腕时慢了一瞬间,便再也没机会抓住我。

我把萧辰向萧千雁推去,随后便被那人掳上马背。

“元景昱!”千雁风怒吼道,但他还是抱住了萧辰。

“小辰儿!”我惊呼道,一道掌风向我后脑袭来,我的世界瞬间陷入了黑暗。

10

“阿玥!阿玥你醒了?”

我睁开眼,便见元景昱一撂帘子神色焦急地凑了过来。

我发现我正在一架马车里,我想起身,但手臂疼得不行,一低头只见手臂上的伤已经被细细地包扎好了,被划破的大袖草草打了个结。

是元景昱掳走了我。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声音凄厉得仿佛恶*,“你杀了我家人!你*瞎了萧辰儿的眼睛!还不放过我!”

挣扎着推开元景昱,用尽全力地想要从马车里跳下去,却还是被他死死地抱着。

“我没有……我不是不放过你!阿玥!”元景昱的声音颤抖地辩解着,“我不想害你家人的……我不想的……”

“哈哈哈,”一个女人凄厉地笑声从马车前传了进来,随后程寄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伸出手指着我,指尖离我的鼻子只有几寸,我甚至已经闻到了她手上伤口的血腥气。

和我的血是不一样的味道,她的血带着滔天的恨意。

我同样愤恨地盯着她,她惨然笑着,手指抖了抖又指向了元景昱。

“你拼死拼活,不惜与曹丞相撕破脸皮也要保下她,哈哈哈哈可到头来呢?她恨你恨得要死!”程寄雪突然抓住了元景昱的肩膀,她手指用力得发白,鲜血从包扎的白布里渗出来,“只有我,只有我爱你!只有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边!”

元景昱却一把推开了她,程寄雪跌倒在地。

“阿玥她没有!”元景昱大声喊着,似乎想要说服他自己,“她不恨我的……”

我突然知道了怎样才能把我的痛苦再还给他。

“那块玉佩!”我一把推开元景昱,指着他大喊道,“那块萧慎治了你家罪的玉佩!”

元景昱愣愣地站在我前面看着我,那双眼睛,少年时明朗如星,再见时冰冷如寒夜的眼睛,此刻仿佛大雨中破碎的湖面。

“是我给元昭阳的!”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却异常痛快,失去家人的伤口又一次被血淋淋地扒开,此刻又加上了一层背叛的荒谬。

“你早就该一起死在镇北关下!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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