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善国忆父亲 [复制链接]

#父亲节说出你的爱#

忆父亲

文/朱善国

从记事起，父亲总是天天给生产队里放牛，脚穿草鞋，头戴斗笠，无论天晴下雨，都不离斗笠，下雨就戴在头上，天晴就斜挎在肩上。斗笠是妈妈在赶集在集市上买的，成了父亲最贵重的物品。现在很少见斗笠了，它是用竹蔑编的，上下两层，均编的是五边型的格子，中间夹的是笋壳，比草帽面积大一倍，能遮阳遮雨。

父亲忠厚老实，扁担大的“一”字都不识，在生产队里哪里活重哪里活脏他就在哪里，且一天还比别人少二分工，别人一天十分，他一天只有八分。在六、七十年代的大集体里，靠工分分粮吃饭，我们家人多劳少，为了能多挣一点工分，多分一点粮食，母亲向生产队里争取让父亲给集体放牛，一天能挣十分工。我们生产队叫曹沟，一条沟进去又分两条沟，分成大曹沟和小曹沟，我家住在小曹沟垴，离其他户有两公里远。父亲给生产队里放牛，每天都是上午七、八钟上山，下午四、五点钟下山回家。

年，生产队又买了几只山羊让父亲放牛时一并带上放。一天，父亲把牛羊赶到大山顶上，遇见了一只花豹来袭击山羊，它一个箭步窜到一只山羊跟前，一口咬住了咽喉，父亲见状，不顾一切从地上捡起石头向豹子砸去，便冲向豹子，豹子任咬着山羊不放，父亲便拉着山羊的腿往这边拽，豹子咬着山羊往那边拖，父亲边拽边喊“来人呐！打豹子呀！”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呐喊，只有他的喊声在大山里回荡，没有一个人听得见。

父亲面对着首尾近两米长近一米高的豹子毫不退缩，就这样对峙近十分钟，终于冒着生命危险从花豹嘴里夺回了山羊。他讲不出来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这是集体的东西不能受损失。因为豹子的口齿毒性大，被父亲夺回的山羊因中毒因流血时间不长就身亡了，父亲把它紧紧抱在怀里，担心二次再被花豹叼走。

下午赶着牛羊下山时，他把死去的山羊两条前腿搭在自己的两个肩膀上，双手拉着，背在背上，用他的斗笠再护住山羊，背回来交到生产队里。队长见状，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将花豹袭击山羊，他怎样和花豹搏斗的经过叙述了一遍，队长反说父亲不负责任，罚了父亲四分工，可怜的父亲不会辩驳，这天只挣了六分工，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我恨自己年纪太小，无缚鸡之力，不能替父亲出口气。

我七岁那年要上学了，家离学校三公里多，要翻越门前的一座大山，因山大沟深，人烟稀少，十天半月难得有人走一趟这条路。父亲说：“我们人老几代都是睁眼瞎，你一定要好好念书”。为了让我能“好好念书”，父亲早上送我到门前的山顶上，晚上接我到门前的山顶上。

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我便到一个同学家里去了，没有回家。父亲仍戴上他的斗笠到门前的山顶上去接我，暴风雨来了，仍不见我的身影，他便冲着山下拼命的喊我，但只有他的喊声又一次在大山里回荡。

他焦急万分，就冒着大雨往学校找，找到学校，门已锁了。学校又是个独庄，山下一公里没有人家，父亲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天黑定了，黑的就像墨染的一样，他就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学校的沟里挨家挨户往下问：“见到我儿子没有”？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这时的父亲急的心都要蹦出来，便放声哭喊：“我的儿子不知道哪去了”！“我的儿子不知道哪去了”！直找到沟口时，才发现我在一姓何的同学家里。

见到我后，他又气又喜：“你妈的好的，总算把你找到了，如果找不到你我就活不成了。把我都骇死了”。这时，我愣愣的站着看着父亲，只见他脸上泪花伴着雨水往下流，我真后悔这天没回家。见我在同学家他放心了，他仍戴上他的斗笠在雨夜中独自回家了。

我在同学家吃过晚饭睡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想着，父亲回家是顺着沟里走的，三、四里路没有人家，雨夜又是那样的黑，如果山上滚下石头砸着他怎么办？如果摔跤了怎么办？如果遇见了野兽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产生了一个侥幸心里，父亲是好人，是苦命人，老天会眷顾的。

我在被窝里双手合十，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暗暗祈祷：老天保佑。我也在祈祷中进入了梦乡。也许真是老天保佑，那晚父亲安全回到了家中。

长大后，才知道父母亲越是老实忠厚，养育我们兄弟五人越不易，付出的要比别人多得多，吃的苦要比别人多得多，受的罪要比别人多得多。

为人父后，才使我深深懂得：不当家不知盐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最最敬爱的爸爸，在世时你吃苦受累，去天堂后我给你烧的那些纸钱都收到了吗？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给你烧烧纸钱，送送坟灯，做个清明，年年在坟上添点新土，这永远无法弥补对你父爱如山的恩情回报，永远无法弥补一个儿子欠下的孝心。

编辑：悠闲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朱善国：现年62岁，中共党员，于青山镇政府退休，文学爱好者，有二十余篇作品在《金丝峡》杂志、金丝峡周报、《鹿城秋韵》等报刊发表，曾获“放歌七十年雨力洁杯全园征文大奖赛”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