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白癜风的注意事项 http://www.yunweituan.com/yhhd/ysdx/1522.html自然,指的是区别于人类社会的包括土地、植物、动物等在内的非人为的生态系统。它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又在人类不断的活动和认知中衍生出新的意义和特性。
在乡村电影中,作为物质空间的一部分,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自然意象在创作者的选择和呈现中有了超越本体的补充和完善,象征着乡村人民的生存状态及情感诉求。
土地:共生依存的精神家园
无论是西北广袤的黄土地,还是湘西错落的梯田,土地,无疑是乡村电影中最常出现、也是最重要的意象。人与土地之间息息相通的依存关系,是整个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核心命题。对于以农耕文明为主的乡村社会来说,土地在农民心中的地位更是不言自明。
对于电影《白鹤》中的老马来说,故土既是一个人漫长生命的起点,也是他驾鹤西去的终点,是人类告慰自然最神圣的回归方式。影片通过展现老马对于土葬的执着,来表现老一代农民心中深深的乡土情结。
电影《百鸟朝凤》中也多次展现了西北地区特有的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与奔腾不息的黄河水的意象。黄土地象征着稳固与深厚,黄河水蕴含着无穷与力量,片中用这两个意象揭示了人与自然之间养育与依存的关系。
与此同时,黄河水与黄土地同样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展现了我国匠人精神与民俗文化的延绵不绝。秉持着“生于斯,死于斯”观念的乡村社会,固化了人与土地之间的共生关系。对于乡村人来说,土地是孕育生命的养分,是延绵不绝的民族精神,是与他们不可分割的精神家园。
植物:“天人合一”的情感寄托
芦苇
芦苇是一种多生于湖边沿岸、沟渠沼泽里的禾本科植物,它的身肢柔软、根茎发达,能够适应艰苦的生活环境且生命力旺盛,是乡村中极其普通、常见的植物,也是乡村电影中常常出现的植物意象。
在电影《暖》中暖在芦苇丛里与小武生拥吻,也在芦苇丛旁与井河告别。漫天飘荡的芦苇,既象征着暖虚无缥缈的情感和暖惘然飘忽的心态,也映射着无法脱离乡村而变得普通的暖的生存状态。
而在电影《百鸟朝凤》中,河湾边上大片的芦苇丛陪伴了天鸣整个少年时期。少年天鸣常常独自拿着芦苇杆对着空无一人的小河吸河水,眼前青绿的芦苇和洁白的飞絮交相辉映,衬托出一种纯天然的美感。
柔软而坚强的芦苇,既抚慰了天鸣内心的孤独,也养育了天鸣坚定的信念,成为他内心唯一的情感寄托。在那个清静自然的年代,一把唢呐、一个少年、一片芦苇,就是最完美的画卷。
老马在电影《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以下简称《白鹤》)中也将水边最为常见的芦苇丛当做自己坚定不移的情感寄托。老马认为,只要有芦苇生长,仙鹤就会来此栖息,就会带他驾鹤西去。
因此,老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水草丰茂的湖边等待着仙鹤的到来。直到村民不顾老马阻拦强硬地将水草割下拿去卖时,老马的信念也随之轰塌。望着光秃秃的水面,老马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树:千峰蹑尽树为家
树、宅、人三者的结合,被广泛应用于乡村影像的表现里,因为只有这类影片才能把树的原始性与精神性展露无疑。人类原始的空间意识与树有关,它是可被触及的向上的力量,它矗立在大地上给予人类远超于物质的精神力量。
而这精神力量在电影《天狗》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主角天狗穷尽一生都在保护森林,树木既是他的精神力量也是他的至上信仰。
“树”在人类文明历程中,是依靠也是永恒的观者。“树”这一意象在影片《hello,树先生》中出现了无数次,每出现一次,树先生的精神状态就会朝着疯癫的方向迈进一步。
作为树先生和哥哥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树”这一意象成为树先生对于哥哥的情感寄托。他总是看到哥哥坐在树上和自己说话,在树下给自己唱歌表演,在树旁讲述自己的理想。也总是一遍遍地梦到自己的父亲在树下把哥哥打死,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外,生长在家宅门口的树木在空间里形成了现代建筑与天然标记的碰撞,在树先生失去了家宅之后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为树先生提供了安全的理想世界和环境,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而这颇有些“千峰蹑尽树为家”的味道。
在影片《白鹤》中也出现了树的意象,在孙子应老马要求将自己活埋了之后,镜头定格在一旁的大树上。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此刻散发出神圣而静谧的光芒,并建立了老马超脱的生命意识。
对于落叶归根的执念体现了老马对自然的纯净信仰和感情,并最终不再飘零成为自然的一份子。
动物:原始本能的生存状态
白鹤:个体生命的生死观
白鹤,在中国文化里,是为灵性之鸟,象征着神圣与吉祥。人们常说的“驾鹤西去”,便是指人逝去后驾着仙鹤去往天堂与神仙相伴,寓意着人们对于仙寿恒昌的美好期待。
电影《白鹤》就以“白鹤”为核心意象讲述了当代乡村有关于殡葬方式的选择问题。故事发生在荒僻的西北乡村,“土葬”还是“火葬”成为村中两代人之间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
如片名所示,影片与“白鹤”的意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片头老马专注细腻地在棺木上描画白鹤,到后来他带外孙女在野外看白鹤、教她画白鹤,再到家里醒目的白鹤图案的桌巾和孙子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驾鹤仙人的形象,本身就具有丰富寓意和形而上观念的白鹤在片中作为老马的信仰更是贯穿始终。
“白鹤”的意象一方面寄托着老马想要驾鹤西去、入土为安的精神念想,是他心灵的慰藉和依靠。
另一方面则象征着不被理解的老马心里的孤独和困顿。在城市化的快速进程中,现代文明全方位地侵袭了乡村旧时固有的传统文化和思想观念,以老马为代表的老一辈人心中的信仰与尊严像白鹤的栖息地一样被无情破坏。
影片《白鹤》通过老马对于入土为安、驾鹤西去、羽化成仙等传统形式和观念的执着,体现出众多如老马一样的个体对于乡土与自然的眷恋以及对当前生存状态的忧思和迷茫,道出“生命千回百转,最终指向远方”的超然生死观。
禽鸟:希望和美好的象征
乡村中最常见的家禽,雄鸡的意象在电影《十八洞村》中共出现了3次,分别是影片开篇时伴随着雄鸡报晓的声音,镜头逐渐转换到逐渐苏醒的湘西早晨风光:雄鸡与梯田、村民与水稻,勾勒出湘西乡村生活的活力与闲适。
随后,当杨英俊不满被评为“贫困户”,决心要团结杨家兄弟一起脱贫致富后的第二天,再次出现了雄鸡的意象。精神抖擞的雄鸡画面配合着苗族特有的铿锵有力的苗鼓声,展现了以“杨家班”为代表的乡村人民的不服输的劲头和力量。
第三次雄鸡的意象出现影片最重要的一场民俗仪式,也是影片最关键的叙事转折点即“绝交酒”的仪式现场。
经历了即将被宰杀的威胁和被捆绑的束缚后,雄鸡最终回归自然。此时辽阔的乡村风光和梯田旁闲庭信步的雄鸡象征着绝交事件主角杨懒心中的释然和开朗。
雄邹邹气昂昂的雄鸡意象首先象征了主角杨英俊踏实负责、威严坚韧的精神,其次,雄鸡的闲庭信步也塑造出乡村生活独特的烟火气息,勾勒出湘西乡村恬静安逸、淳朴丰足的意境之美。
不仅是雄鸡,“凤凰”也作为意象出现在电影《十八洞村》的画面中,在片头杨英俊往田地里扔着稻苗的时候,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迎着太阳光从他头顶飞过,闻声抬头的杨英俊在此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凤凰的意象相较于普通禽鸟是抽象的,但凤凰作为五彩之鸟,在中国文化中代表了祥瑞与高尚,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在电影《百鸟朝凤》中同样出现了凤凰的意象。神圣的“凤凰”既象征着杨英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也象征着以焦三爷为代表的匠人对传统艺术的坚守,赋予其深刻的精神内涵。
猩猩:人性欲望之下的兽性
在电影《心迷宫》中,猩猩的意象多次出现在丽琴、黄欢和村长妻子家里面的电视节目里。
猩猩在自然界以群居的方式生活,它们可以被驯养,也可以学会符合现代文明的规范秩序,可一旦它们回归大自然,所有的秩序与文明都会回到原始状态。
导演用大猩猩的意象暗喻人类同样如此,人作为动物先天具有的兽性是不可能被磨灭的,当欲望不断膨胀,文明与规训的力量便会不断削弱,人的本性随之暴露出来,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
影片中的每个人物都在被自己的欲望支配、牵绊、纠缠,黄欢为了留住肖宗耀不让其外出假装怀孕并私藏了肖父的勋章;丽琴背着丈夫与旧相识的王宝山偷情,在被发现后迅速抛弃王宝山转而向大壮示好;
白虎被陈自立请吃饭却在看到陈自立的钱财后反对其产生歹意等等。影片通过猩猩这一意象暗示了人在面对欲望时的人性的泯灭和麻木,取而代之的是兽性的荒诞与贪婪。
羔羊:底层群体的任人宰割
温柔、顺从、软弱的“羔羊”是乡村电影中最常出现的动物意象,象征着弱小的底层人民任人宰割的命运。“羔羊”这一意象在西方最早出现在《圣经·创世纪》,同样在《新旧约全书》中也可以寻得印证。延伸到电影中,“羔羊”的意象分别出现在电影《一个勺子》、《天狗》和《暴烈无声》中。
以电影《一个勺子》为例,“羔羊”的意象在片中之于傻子和拉条子有着不同的指涉。就傻子而言,当傻子第一次出现在拉条子家里时,羔羊也随之出现;当傻子对金枝子开口叫“妈”时,羔羊也随之发出“咩”的声音。
羔羊对傻子的行为进行了模仿,象征着傻子同羔羊一样弱小需要被饲养的身份。而“羔羊”之于拉条子则是一种“意识”的所指。当拉条子为傻子贴出寻人启事后,源源不断地“家人”开始上门认领。
意识到被骗的拉条子一家只敢躲在屋里,在和妻子发生争执后,拉条子趁天黑在土崖上“宰杀”了那只曾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羔羊”。而在当晚他被妻子拒之门外只能睡在羊圈时,梦到原本杀羊的自己此时却拿着刀朝自己走来,而自己在惊恐之余竟只能发出和羔羊一样的咩咩声。
此时的拉条子成为了数小时前的小羊——一个被宰杀的个体,也由此完成了他在片中身份的置换:一个替傻子找家人的拉条子,最终自己变成了傻子。梦境中的羔羊象征了拉条子身份的置换,餐桌上的羔羊则象征了拉条子不被在乎、无人问津的处境。一段荒诞的命运就此展开。
同样使用了“羊”意象的还有电影《天狗》,片中,天狗为了解决吃水的问题,打出了一口井。可儿子却在此时被人下了套,村民把天狗儿子最喜欢的羊羔当做引诱,一路把儿子带到了森林深处。
焦灼出门寻子的天狗在半夜看到老三将儿子送了回来,并告知他是在练武时遇到了迷路的秧子。第二天,天狗去新打的井里挑水时,一眼看见儿子最喜欢的小羊羔死在自己的井中。
不难发现,羊羔的死亡是村民们对天狗的警告,如果天狗在和他们作对,那么秧子便是第二个“羊羔”。垂死的羊羔是此时天狗一家孤立无援的生存处境的真实写照。
此外,电影《暴裂无声》不单单展现了“羔羊”的意象,创作者还从日常生活中构建起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与羊之间的关系,从而建立起完整的食物链结构。
片中,放羊的张磊、杀羊的屠夫和吃羊的矿业老板形成稳固的金字塔结构。位于金字塔底部的村民,只能像“羊”一样被任意宰割、欺辱。例如,磊子在放羊时被误杀,成为羊羔的“替罪羊”;磊子给小羊搭的羊窝被破坏,母亲只能抱着羊羔哭泣,象征着希望的破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