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下班时间已过,在办公室坐到六点半。吃了一根*瓜先填一下肚。新摘的*瓜清脆可口,纯绿色食品,洗净后可带皮啃。*瓜是老书记种的。书记姓陈,自从辞了书记一职,便做了一名普通的教研员,负责中小学综合实践学科。三楼会议室的窗外有一个宽敞的露台,陈书记在那儿种了两盆*瓜。西窗下的那盆已枯死,朝南这盆却收获颇丰。惊叹于一个小小的盆栽,竟如此神奇!外面又下起了雨。着一件短袖,只觉凉意沁人。下楼,遇着“花匠”陈老师,他正在换花草。小推车上放着几盆绿植,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陈老师在打理,办公楼门口的盆栽依时令更换,陈老师年近八十,腿脚不灵便,步履缓慢。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在亭中任校长时我们已相识,他见了我总是叫我“张将*”。当年,我与先生是在学校的宿舍里结的婚。自先生调离亭中以后,期间,印象中只见过陈老师一次。某日,与陈老师聊天时,提起有一年他好像生了什么病,我跟着老公去过他家。他自然记不得了。他说,除了我的名字,还记得我“很活泼”。这不,结婚那日,我还在宿舍楼前面的水泥球桌上打乒乓呢。如今再忆起这情形,不禁哑然失笑。陈老师说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有一次,后脑勺着地,在ICU呆了四天。原来他的腿脚不灵便,说话有点迟钝,都是脑部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喝早茶,侍弄花草,看固定的几个频道,这是陈老师一天的生活。所谓颐养天年,莫过于如此。看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默默祝福陈老师!车子遇红绿灯停在十字街口,见一旁护栏的景观花箱里玉簪花正娉婷,浅白,淡紫。这玉簪花应是新近才植的,之前未曾发现。花箱里还开了几朵小*花,我疑心并非人工所种。或是鸟儿,抑或风为媒,总之,能开花的,都是幸福的种子。连日的雨天,大湖塘这边,那一大片的马鞭草花田,怕是很快就要萎谢。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去年这片花田一度成了小城居民的网红打卡地,今年就鲜少有人光顾了。这是一个未开发地块,终有一天会被高楼取代。
花儿禁不起风吹雨打,杂草却越长越疯。景观花箱有的被杂草占领,细长的草茎在清风中招摇。早上上班路上看到工人正在拔草。杂草一长出来,就要被消灭。这是杂草的宿命。下午发现,玉簪花旁的小*花也被清除了。不禁怅然。
要是家里的花盆长出了杂草,一般我都舍不得拔除。今天又发现,不知哪来的三叶草,在我家落户。阳台上又多了一抹绿意,甚觉珍贵。春花烂漫,夏花亦绚烂。你看,湖畔的美人蕉,街口的夹竹桃,火红的石榴花,大朵的绣球花......某日,在所住小区的绿化带,发现一片夺目的金*。幸得识花神器相助,原来是金丝桃。美得着实让人惊艳!我把这份喜悦与一位诗人朋友分享。第二日,他便填了一首《散天花·金丝桃》:
千缕*丝吐丽柔,珠溪烟雾笼,月韶羞。藏娇金屋岁难留,檀心飘舞带,误渔舟。
寻问桃源几度求,山重迷路苦,别离愁。冰心碧叶向丹邱,侧身西望眼,恨悠悠。
我第一回知道,还有“散天花”这个词牌名。从3月份开始,到6月,他连续写了二十几首词,有紫荆花、迎春花、凌霄花、紫藤萝、蜀葵、蔷薇……最近的一首,写的是“一年蓬”。这小小的不起眼的一年蓬,在诗人眼里,“纤姿丽影,光彩倾天”。这些词中,除了“江城子”“生查子”,大多数词牌名我都不认得,什么《看花回·天竺葵》《西施·栀子花》《别怨·*月季》《凭阑人·木蓝》《献衷心·碧冬茄》,等等。他说,他要写百花词。这句话,直接就把我这位小伙伴惊呆了!若不稍加留意,就会错过许多夏日美景。夏风吹过,树枝婆娑,日影斑驳。或许是雨水充足的缘故,女贞仿佛一夜之间,开出了细碎的小花,素洁淡雅。淡淡的清香,氤氲着水汽。回头却又见合欢树下,因这雨的击打,粉红色的小绒花,撒了一地。我去翻诗人朋友的作品,发现“合欢花”已有词了,而女贞未写。我得去催一催他哈。夏至日,在朋友圈看到友人阿黎在晒“莲的心事”,还有她作的小诗:夏至半夏恍惚半生恍惚间,半生已过。木犹如此,人何以堪!“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怀一棵草木之心,迎接盛大的夏日。
StayHungry.StayFoolish.
荷塘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