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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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七年复活,对我恨之入骨的少年,已是权 [复制链接]

1#

1

「沈择行,还不快扶本宫一把?」

他长而密的睫毛尖端,沾染上眼中氤氲的水汽。

竟将冷峻清冽的眉眼衬出三分温润来。

沈择行仍然寸步未行。

气得我提起裙摆走上岸,凑到他面前去。

陡然凑近,男人屏息的动作被我瞧得一清二楚。

我将他桃花眼下的一颗小痣看得仔细。

他薄唇轻抿。

合起手中折扇的模样,清冷淡然有些唬人。

我想拽他袖角的手,顿在半空。

他似乎,和我记忆中的沈择行并不能重合。

沈择行是武将,从不拿折扇。

何况这折扇底下还坠着一条狗啃般破旧的红绳流苏。

他平生最恨这般文弱的佩饰。

仔细看去,他虽和沈择行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看起来却要比沈择行年长些。

可我从未听说,沈择行有什么表哥堂哥啊?

思索间,落花顺着风飘过。

凉意催我打了个冷战。

也打散了疑惑的思绪。

落在空中的冰冷指尖就在此刻被回握。

拉扯着我和满身潮湿,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2

「啪!」

男人脸上,多了一道红印。

「放肆!」

我后退半步,用衣袖裹住失温发抖的手。

「来人,把这个刺客给本宫拿下。」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鱼贯而入。

我尚在感慨落水时不见他们出来,回去定要和义母娘娘告上一状。

却眼睁睁瞧见他们围着我站了一圈。

枪尖直直对准过来。

倒是对面像沈择行的男人压下手掌,这些御林军才收回长枪。

「沈大人,此女是?」

好啊。

不过落个水,这京城中竟有不长眼的连本宫都不认识了?

我挑起细眉,正欲开口怒斥。

鼻腔中细碎的水汽,与凉风撞个正着。

话语在风中转了三个弯。

结成一个喷嚏。

这位沈大人倒是拨过人群。

走上前迅速脱下外衣披在我肩上。

这才冷声道:「不过故人,都下去。」

看我一眼,又补充一句。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3

眼见御林军齐齐恭谨远去,我怒从心头起。

「皇室禁军,凭何听你调令?」

他伸手将外衣领口在我颈边拢好。

垂眸看我,神色复杂。

「你是沈家的?沈择行都调不动禁军,你又算什么东西?」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似乎在确认什么。

「说话。」

我直直看他。

亦能看清他眸中映出的自己。

潮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本该狼狈无比。

偏偏神色又是平日里睥睨万物的张扬。

眼前的男人却突然弯起唇角。

化开眉眼中远山的冰雪。

像是捡回什么丢失许久的珍宝,低声呢喃着一个尘封多年的名字。

「阿昭。」

4

我叫温昭,前朝公主。

「有幸」在王朝覆灭之时,被父皇献给新帝求荣。

得皇后娘娘喜爱,认作义女封纯宁公主。

此后世人只知纯宁,再无人唤我阿昭。

知晓我姓名的,分明只有皇室几位同我来往密切的。

「你究竟是何人?」

我拔下金钗,立于他喉间。

他修长的手指裹了上来,烫得我心头漏了一瞬。

「你今日只有一个选择,同我回去。」

「笑话。」

我堂堂公主,轮得到你一个陌生人带我走?

「我还有一个选择。」

他挑眉,鸦羽长睫投下一片暗影,莫名显出几分深情。

我想,若不是我看错,就该是他认错人了。

借着外衣的暖意恢复不少体力。

我重新走回湖边。

「若是我跳……」

话音过半,我便被男人快步走来一把扯回。

与方才那个拥抱不同,这次他搂得更紧了些。

仿若要将我嵌进他怀中。

扣在我肩侧的手掌,轻颤不止。

就连原本清冷无欲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阿昭,寒水寺圆湖是一湖死水,你游不出去。」

好吧。

计划被看穿。

我被勒得喘不过气,却没见他有松开的意思。

只好用指尖戳了戳他。

「松开。」

你不松开,我怎么扇你这个登徒子?

男人闻言松手,低眸看我,眼底阴晦幽深。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彻底将盛气凌人的底气吹散。

「纯宁公主已故七年。先帝后病逝,新帝被架空。

「阿昭,你回不去了。」

5

待我从恍惚中回神,已坐在马车中换好干净新衣。

寒风掀起车帘。

我瞧见闹市中曾纵马掠过的坑洼泥地,如今已铺就青石板。

就连缝隙都塞满长势喜人的青苔。

非一朝一夕可矣。

这儿确实是七年后。

七年后的沈择行是大忙人。

只来得及嘱托护卫伺候我妥帖,就匆忙离去。

马车外,沈择行的护卫骑马随行。

他一路不停和马说话,瞧着就不太聪明。

我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他忍不住敲响窗扉。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没被当场处死的!

「说起来,纯宁公主的尸首至今未能找到。你在湖下见到了没?」

我:「?」

「对对,就你这个翻白眼的表情,简直和纯宁公主画像一模一样!怨不得大人不杀你,去年啊……」他的话音被沿途喜乐吹打声盖过。

六十四抬嫁妆,流水般沿街游过。

最前头有个白马红衣的新郎官。

被簇拥着入了叶府。

我问:「这喜事是哪个叶家?」

护卫像看傻子一般看我。

「京城里姓叶的有几个?娶亲能有这排场的,当然只有小侯爷。教你模仿纯宁公主的人没告诉你,她和侯府的关系吗?」

我放下卷帘,不再张望。

就连唇齿间挤出的一丝讥笑,都困在软厢之中。

沉闷落地。

我当然知晓。

只是不知今日娶亲的,是不是我那情深意切的未婚夫君——叶言舟?

6

叶言舟是永安侯府的世子。

纵使他在学堂的表现并不出挑,我仍觉得他就是京城顶顶好的儿郎。

不是因为他同我有婚约。

而是他曾经像一道光,劈开裹挟我的重重黑影。

7

刚入学堂时,我便因骄纵的性子吃了不少苦头。

恶劣贵女,纨绔子弟。

一边想着法地讨好我,一边打着我的名号横冲直撞。

年少时不懂爱。

我当真以为他们是想与我交好。

甘愿一次次替他们出头,与先生们顶撞。

直到某次领罚抄经时,讨厌鬼沈择行一语道破。

「你把自己当工具,来证明你被很多朋友需要。但他们也只把你当工具,而非朋友。

「纯宁,你根本没有朋友。」

我难堪至极,忍着眼泪。

他以为他是谁?

若不是沈家嫡系无所出,轮得到他这个旁系子弟进学堂吗?

「本宫再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个没爹娘养的来教训。」

沈择行说:「纯宁,你也寄人篱下。」

他淡漠清冷的眉眼,本该如水。

却将我心头怒火激荡更深。

我拿起手边的镇纸就砸了过去,高喊着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当晚回来,我要抄的经又多了一篇。

暗骂沈择行告状,就瞥见桌旁放了一张字条。

下面还画了一只潦草的红眼白兔。

我心头一暖,笑着将字条收好。

沈择行说得不准,也有人是真心把我当作朋友的。

8

连夜下了暴雨。

幸而天边一抹鱼肚白时雨停。

雾深露重。

站在摘星楼下看去,似乎登楼当真能摘星。

我就是在这时撞见撑伞而来的叶言舟。

晨露洇湿他一双凤眼。

我瞧不真切,只觉得他有一刹那的惊讶。

我想,也许他认定我不会来。

纯宁公主嚣张蛮横,从不赴无名之约。

若不是昨日和沈择行争吵。

我确实不会将这字条,当作能摆脱我孤单罪名的逃生绳索。

但他下一瞬,就带着往日里礼貌的微笑。

邀我同登楼。

我和叶言舟不过泛泛之交。

他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并非那般需要攀附我上位的落魄纨绔。

他善谈又知晓许多珍奇怪事。

他说,他父亲常年领兵,他年幼时也去过不少地方。

若我喜欢,他可带些从前收藏的各地玩乐物件来任我挑选。

我生于宫闱,亦困于宫闱。

自然欣喜。

登到楼顶的瞬间,朝霞驱散薄雾。

红日仿佛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升起。

将我因昨日阴雨沉积心间的潮湿彻底暖化。

旁侧金丝笼中,有只软嫩可爱的小白兔。

贴着同样画着小兔子的字条:

我抱着兔子,向叶言舟灿烂一笑:

「今日起,你就是本宫最好的朋友。」

他却大笑。

笑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殿下,叶某不想只做朋友。」

……

那日之后,叶言舟常与我相约同游。

虽然碍于男女大防,仅限宫中。

但御花园和摘星楼在他的陪伴下,似乎都有了不一样的乐趣。

他总带些稀奇玩意儿来逗我。

我亦专门学了女红与编织,戳着满指血洞,缝些香囊荷包赠他。

自那以后,或许是叶言舟的缘故。

那些假朋友也不敢打着我的名号惹是生非。

我生活中最惹人烦的,便只剩下沈择行。

不知他是从哪知晓,叶言舟送了我一只兔子。

成日里给我带一大堆兔食,或小兔子用的玩具。

还冷着脸,说我必定养不活小兔子。

想与我一同回宫看望兔子。

我和他势同水火,哪敢带他去看我的宝贝兔子。

何况每日下学都着急与叶言舟出去玩,便从不应下他的话。

如此几次,他再也不来找我。

我倒也乐得清闲。

而我和叶言舟的婚约,也在这日日同游的一来一回中敲定下来。

9

那日是个晴天。

叶言舟和我在亭中对弈。

他棋艺平庸,可我不学无术,更烂一筹。

最终还是杀出势均力敌来,僵持不下。

叶言舟落下最后一子。

托着腮抬眼欢喜地看向我,黑白分明的凤眼几乎要看进我心里。

「殿下胜了。

「看来叶某只能被殿下吃定了。」

我红着脸。

豆蔻年纪,最听不得这般露骨情话。

他却牵起我的手。

「殿下,由我娘去求皇后娘娘赐婚可好?」

我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不知该如何回话。

叶言舟笑着,低沉的笑声轻挠我耳畔,生出痒意。

「殿下若不愿,叶某便等下去。

「即便等到满头银发,叶某也非殿下不娶。」

10

我摩挲着垂在腰间的发丝。

还是黑的。

今日娶亲之人,当真是叶言舟吗?

我突然有些想念那只养了好几年的小白兔。

也不知我死后,还有没有人喂养它。

「纯纯,怎么又乱跑啦?」

我一把掀开车帘。

「纯纯?」

马车停稳,我利落跳下去,跑向手里拎着白兔耳朵的护卫。

我的小白兔,也叫纯纯。

「诶诶,你别碰!」

护卫抱着白兔躲开我的手:「大人可把纯纯看得比我还重要,你要弄伤了它,有我倒霉的!」白兔在人眼中,当是千篇一律。

可我隔着几步远,却越看越觉得这就是我的纯纯。

它头上戴着的,是从前沈择行要送给我的一顶小草帽。

潦草又笨拙,像是他自己编的。

可那时,我给纯纯耳朵绑上了我编的红绳流苏。

比他的好看百倍,便拒绝了他,并未收下。

护卫抱着白兔离开,迎上来一个侍女要带我入府。

我抬头望向府前牌匾。

沈府。

我对京城了如指掌。

这条路最为临近皇宫,多是达官贵人住所。

而这间府邸,则是贵中之贵。

七年前,这里应当是某位国公的家。

好哇。

这个沈择行,混这么好?

七年时间位及国公,难怪非要把我带回来。

他现在有的是手段,能够好好折磨我这个曾经高他一头的死对头了!

我但凡进去,岂不是有去无回?

思及此,在侍女靠近之前,我翻身上马,掉头就跑。

身后的沈府门口乱成一锅粥。

我想,等沈择行忙完回府兴许还能趁热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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